病(下)/虎伏

 

26歲那年，伏黑向虎杖求婚而兩人也直接去國外結了婚，結婚時虎杖穿著黑色西裝，伏黑穿著白色西裝，只邀請了津美紀，拍照時虎杖不顧伏黑意願橫抱起他，那時伏黑手上還拿著先前虎杖跟路邊攤販買的氣球，本來繃著臉的伏黑因為虎杖和津美紀的笑聲，不禁也笑了出來。

 

回國後，虎杖因為一次救災行動受傷，左腿骨折，不算嚴重很快就會康復，只是當伏黑坐在病床旁眼睛還是感到酸澀。看到伏黑難過，虎杖伸出他厚實的手掌輕撫伏黑的頭髮，露出傻笑說：「幸好有惠，不然都沒人幫我刷牙。」

 

伏黑伸出手彈了下虎杖的額頭：「快點好起來，笨蛋。」

 

伏黑平常的生活除了處理客戶的預約寵物，就是帶著兩條大狗出門。如果沒有客人預約，他就會待在家，看著兩條狗子鬼鬼祟祟跟蹤掃地機器人，有空閒就會準備晚餐等虎杖回家，偶爾兩人一起出門吃外食，一家四口生活和諧。

 

虎杖再一次住院是在他30歲的時候，因為火災現場有隱藏的易爆物未發現，導致虎杖背部嚴重受傷，伏黑再次提著日常用品來到醫院，病床上虎杖因為背部受傷而只能趴著，他一言不發看向對方，虎杖因為止痛藥藥效過了而呲牙裂嘴說疼，伏黑提出要虎杖休息一陣子，他低聲答應。

 

今年伏黑的生活比較不同，除了日常遛兩條大狗還多了一隻黏人的粉色狗狗，虎杖的傷勢使他能夠休假半年，虎杖每天都比伏黑早起準備早餐，虎杖有一件粉紫色的圍裙，原本是買給伏黑的，但被伏黑以暴力表達了拒絕，於是這件圍裙就變成了虎杖專屬愛心圍裙。

 

虎杖很喜歡伏黑吃自己準備的料理的表情，虎杖說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表情，很有成就感，因為休假，虎杖幾乎天天黏著伏黑，伏黑有工作時就去店鋪幫忙，說是幫忙其實只是和兩條大狗一起當吉祥物，往店門口一站時常有許多小女生停下來拍照。

 

這一年，伏黑和虎杖多了許多時間可以規劃旅遊，他們帶著愛犬去了許多地方，有時候選擇露營，有時候選擇住在高檔的旅館。虎杖買了一臺拍立得，虎杖對於這種可以馬上取得的照片感到高度興趣，一路上換了很多底片，在虎杖假期結束前，他拍的照片被他擺滿家中的一面牆。

 

現在沒事時，伏黑喜歡一一看過這些照片，像是在回憶那段旅程的每個細節。

 

伏黑是在幾年後發現自己有問題，某天他注意到虎杖臉上有了細紋但自己依舊還是那副樣子，剛開始他沒有多想，虎杖還說伏黑都在偷偷保養，到後來虎杖因為膝蓋受損而轉為後勤時，伏黑感覺到自己真的有所不同，他開始感到不安，在虎杖因為膝蓋舊傷而疼痛時，他終於忍不住抱著虎杖哭泣。

 

伏黑注意到了虎杖的衰老，這一切明明都是正常的年齡變化，卻無法被自己體驗，他想要陪虎杖一起變老，一起變懶惰，一起因為病痛而抱怨，虎杖不想讓伏黑擔心，因而沒有時常自己獨自忍受疼痛。

 

這一切並沒有隨著時間改變而改善，終於等到虎杖臉上有明顯皺紋時，伏黑看向鏡中自己依舊年輕的臉孔，意識到自己真的異於常人，虎杖見狀還開玩笑說伏黑不能因為他老了不帥氣了就拋棄他，氣得伏黑轉身用力抱住虎杖，不斷地親吻他，口中說著：「我會陪你到老。」

 

最終，伏黑先送走自己養的兩條大狗，送走了津美紀，又送走了衰老的虎杖。

 

伏黑自己生活了數不清幾年，換了一個又一個城市，因為年輕的面孔在同一處待太久會讓人懷疑，他不再飼養寵物或是與人交往，每當想起虎杖時他便會磨擦手指上的婚戒，彷彿虎杖正在觸摸他一樣。

 

科技發展迅速，某天研發出了能夠回到過去的技術，但回到過去的人被要求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否則會改變時間線，有人前往有人卻步，伏黑最後決定前往，躺在實驗艙時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感到緊張，而是對於能夠再次見到虎杖感到興奮。

 

「碰！」

 

睜開眼時，又是那顆籃球，伏黑再次擺出臭臉，而後聽見粉色頭髮少年的道歉聲，伏黑再次選擇和虎杖一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