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動 (Shusta)

 ※Shu Yamino/Mysta Rias (左右有意義)

※龍Shu/人類 Mysta

※感謝liiii的梗，雖然可能寫得不太好

※有血腥畫面輕微描述，基本上還是童話走向，邏輯不嚴謹

※人物OOC都是屬於我的錯

龍，對於這個村莊而言是帶給村民恐懼的物種。

Mysta在雪季的第一天撿到了一隻受重傷的龍，一開始他並不知道躺在雪地的東西是龍，畢竟他有一半的人形。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動機促使Mysta決定拯救龍。關於龍的描述，其實沒有具體的說法，龍可以是貪婪、殘暴的，也可以是力量的象徵。躺倒在雪地裡的人有著一頭墨色長髮，又帶點紫，能稍微看見被雪覆蓋住的側臉。如果遠看，絕不會認為這是龍。

Mysta撥開遮住臉部的積雪，些許泛青的肌膚凍著紅腫的指尖。在接近耳垂的地方浮現細密的鱗片，冬日的陽光使得鱗片閃爍，大著膽子撫摸，發現並沒有想像中的堅硬，像是服貼的布料。脖頸以下的地方有著大量的血跡，Mysta認為如果把這條龍丟棄在雪地，肯定過不久就會死亡。

他沒有一開始就認出那是一條龍，應該說他猜測那是一條龍。昏迷著的龍有人類的樣貌和四肢，只有在關節處以及靠近耳朵和脖頸的地方佈滿鱗片，還有比常人更尖銳的指甲。血跡順著脖頸處消失在領口，領口似乎有著華麗的紋路，被血汙遮住Mysta無法看清。耳骨以及耳垂懸掛著金飾，如果附近的村民看見或許會想取走，又或者會因為恐懼招集人群，將奄奄一息的龍徹底清除。Mysta不認為這是森林裡的某種動物，畢竟哪種動物可以變成人呢？那肯定是傳說中的龍吧。

應該要害怕的，Mysta艱難地背著沉重的龍在雪地裡移動。龍變成的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來得有份量，饒是比同齡人力氣大許多的Mysta差點被龍壓倒在雪地裡。他想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決定，誰有勇氣撿龍回家呢？

龍待在雪地的時間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久，僵硬的四肢和凝固的血液，Mysta笨拙地把龍推到床鋪。雖說是床鋪，其實只是用幾條暖和的棉被堆疊在角落，正好方便Mysta照顧看起來瀕臨死亡的龍。

室內的溫度使得龍的髮絲糾結在一起，Mysta將它們分開，不只是鱗片就連頭髮也過分的柔順。柴火溫暖著一人一龍，髮絲不是純粹的黑色，隨著光線變化能隱約看見深紫色，髮絲被高舉於空中，從沒有看過這樣的髮色使得Mysta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忽然，細微的呻吟聲傳來。

龍急促地吸了幾口氣，似乎很痛苦的樣子。Mysta這時才想起來，龍身上可能有嚴重的傷口，他在屋內找了些平時用來處理傷口的草藥以及裝滿溫水的水桶，衣物因為血液黏在龍的身軀，Mysta只好破壞掉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布料。

布料脫離龍身體的那刻，他睜開了眼，然後用銳利的爪子抵著Mysta的胸膛。脆弱的肌膚被輕易劃破，溫熱的血液瞬間流淌，龍似乎傷得很重，而無法做出更進一步的動作。手指顫抖著，Mysta甚至覺得自己只要拿起一旁的柴刀就能將人人畏懼的龍殺死。龍的雙瞳映著他的身影，輕輕握著龍顫抖不已的手腕，將已經搗好的草藥敷在遍佈細碎傷手的指尖，清涼的藥泥緩解了龍的疼痛，遲疑但緩慢地收回尖銳的爪子。

粗糙的布料沾著溫水，Mysta使勁試圖把凝固的血塊清除。龍有著結實壯碩的身體，胸膛左側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好消息是看起來沒有任何腐肉，從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導致Mysta無法判斷草藥有沒有效用。龍似乎不在意，逕自塗抹藥泥，傷口肉眼可見的好轉，但他猜測只是表面，因為龍的動作依然緩慢。

Mysta歪頭看著龍，龍好像不太喜歡他，若有似無的隔著距離，一般人可能也不會喜歡龍。冬季的食物不多，還好Mysta喜歡屯積糧食，就算家裡多了一條兇巴巴的龍也不會有糧食短缺的問題。

龍會吃什麼樣的食物，這個問題沒有解答，Mysta看著碗裡剩餘的水果默默想著龍可真不好養。龍是否吃人？或許吃，又或者不吃，大部分時間都自己換藥，且蜷縮在角落睡覺的龍，可能並不想碰觸自己，更何況是食用。Mysta捏著乾癟的樹葉，想要給簡陋的衣物做些裝飾，他想龍應該喜歡華麗的東西，自己的衣服太過樸素，龍可能會因此更討厭自己。

龍會說話嗎？Mysta可以肯定地回答，他聽過龍的聲音，但聽不懂龍的語言。龍想說些什麼呢？如果人類憎恨、懼怕龍，龍亦會如此嗎？或許是因為第一次有訪客來到家中，即使不是自願的，Mysta整天都在思考與龍相關的問題。

居住在村莊外圍的Mysta，幾乎不會遇見村民，這是他可以毫不猶豫帶龍回家的原因。喔，對了，龍的名字是Shu，或是與Shu發音相近的東西，就像是當初猜測對方是龍一樣，Mysta認為這是龍的名字。

被人發現家裡藏了一條龍的後果是什麼？Mysta曾經思考過，無論是哪種路徑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沒有發生的事情思考再多，只會產生徒勞的擔憂，而就算產生了不好的後果，他想自己並不會因為痛苦選擇捨棄這段特殊的回憶。

他太孤單了。

藉由與Shu的相處，他想自己可以算是研究龍的學者，雖然目前為止也只認識這麼一條龍。Shu喜歡將甜漿果汁先倒入木碗，然後再將酥脆可口的小果粒撒在上頭。老實說，Mysta覺得這樣會使小果粒的味道改變，無法把甜味完整地詮釋。

他試圖向Shu解釋這麼做會浪費小果粒的美味，結果這條固執的龍直接拿起木碗坐到屋頂，之後還把剩下的小果粒都清空。如果你問龍的脾氣如何，Mysta可以具體地回答你龍有多麼小心眼。

在Shu能稍微自由活動後，他每天都會去森林獵捕一些小動物，讓Mysta能夠處理晚餐，不過Shu似乎很快就發現Mysta基本上沒辦法很好地料理食物，於是後來他也不把獵捕來的食物給對方，而是料理後才端上桌。

不大的木屋被Shu佔據，他把Mysta隨手亂丟的工具收拾乾淨，且會在對方想要隨意丟時露出憤怒的表情。他還記得，Shu的視力在黑夜不太好，某次在屋內走動差點被絆倒，氣得點亮所有的油燈把散落在各處的小東西收好。或許是看著絲毫不受影響，還睡得挺香的Mysta，Shu故意發出極大的聲響。

低溫會讓Shu不想出門，每天的捕獵可能只是為了不想虧欠Mysta，這或許也是Shu沒有在傷勢好得差不多時選擇離開。本以為小心眼的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每天都做好睜開眼只剩下自己的準備。不知道發現龍的離開，還是被霸佔的小果粒哪個會比感傷。

Mysta很不擅長縫補衣服，粗糙的衣物材質容易破損，手指常常會因為縫補而有細小的針孔。Shu看見Mysta拿出針線都會緊皺眉頭，回想那套不能夠再穿的服裝，或許龍本身瞧不起他這樣的行為。出乎意料，Shu沒有發出嘲諷的聲音，只是笨拙地奪過針線縫製。

Shu討厭刺眼的火光，也不喜歡寒冷刺骨的溫度，所以柴火不能燒得太盛，也不能忘記補充柴火。除了小心眼，龍大概是嬌氣的，Mysta抱著被對方指揮拿去清洗的棉被默默想著。在冬季才沒有人會在乎家裡的整潔度。

Mysta夜視力比Shu還好，通常只會留一盞油燈，龍大發脾氣後，所有Shu可能會經過的道路都擺了一盞點亮的油燈。

龍的學習能力佳，Mysta發現Shu能夠用人類的語言簡短的對話時，嚇得把偷藏起來的小果粒撒滿地。先前說過龍很小心眼，之後不管Mysta藏在哪，Shu總是能夠找到，且只要找到就會是他的，世界上肯定沒有第二隻這麼斤斤計較的龍了。

對於龍的描述似乎只有一個是準確的，就是暴躁。

Mysta看著Shu不耐煩地處理他烤焦的兔肉，有些感慨。如果是只有自己，他才不會在乎那一點點的焦黑，就那麼一點點，小聲嘀咕著。直到Shu把一整塊焦黑的皮割下，Mysta才閉上嘴。或許這不能夠算是暴躁。

和龍的相處時間大部分都是愉快的，Mysta無法理解為什麼村民那麼厭惡龍。假設Shu是龍的話，他無法說出除了鱗片以及尖銳的指甲之外，還有哪裡與人類有所差別。

某個夜晚，門被大力敲響。

不可能在半夜會有訪客，就算是白天都幾乎不可能。Mysta警戒地打開一條縫，門就被粗暴地推開。門外是舉著鐵器的村民，他們高喊著汙穢的字眼，幸好Shu應該聽不懂。被壓制在地板的Mysta這麼想著，他可不認為Shu會被這群不請自來的暴民如何，如果對方真的是龍的話。

Mysta艱難地抬起頭，看向Shu。他的額頭因為撞擊地板而有一道傷口，血液阻擋了視線，村民發出刺耳的慘叫，一條斷臂被甩到身旁，濃厚的腥味撲鼻而來。

Shu的雙手恢復成第一次看見的模樣，鱗片閃爍的光澤依舊吸引著Mysta的目光。形狀優美的鱗片像是藤蔓爬上Shu的脖頸，油燈被打翻，火舌竄上木屋的梁柱。那條壞脾氣的龍肯定不喜歡這樣的高溫。

血液干擾了右眼的視線，但是在左眼清楚地看見那雙映有自己身影的瞳孔正在專注地看著自己。壓制自己的村民似乎在喊著什麼，Mysta聽不清，只覺得一陣刺痛，血從身側噴濺。

龍露出恐怖的表情，Mysta卻笑了出聲。

「原來這才是你生氣的樣子嗎？」

Shu的衣物被撐破，鱗片不再是只有部分，高挺的額頭浮現龍角，吻部拉長，龍爪顯現。真的是龍呀，Mysta開心地笑著。似乎是覺得養了一條龍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方才還壓在身上的村民隨著Shu的靠近後退，他能聽見對方摔倒的聲音，可惜沒有力氣回過頭，看著那個愚蠢的模樣嘲笑。門外不時傳來驚叫，火焰燒著木屋內所有的可燃物，包含那張溫暖的小床。Mysta覺得自己的右手似乎沒了知覺，炙熱的火幾乎快要吻上，他卻沒有力氣移動，他想自己和Shu當初的情景真像，只不過一個是在雪裡，而自己是在火裡。

為什麼會被發現呢？

Mysta細細思考，過了一會又覺得不重要，他養了一條龍耶，真實的龍。濃煙嗆著他的氣管，他感覺屋外的聲音逐漸消失，而自己也逐漸吸不到空氣。有什麼東西從喉嚨咳出，Mysta卻想著如果Shu沒了油燈會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昏過去前，Mysta感覺有人用顫抖的手指碰著自己的臉頰。Shu受傷了嗎？真是一條好欺負的龍。

Shu抱起還在火海裡的Mysta走到屋外，跨越過堆疊的屍體，將對方小心地放在附近的湖旁邊。沾了點水抹去蓋住眼睛的血汙，然後毫不猶豫的剖開自己的胸膛和對方的胸膛。Shu粗喘著，指尖輕易劃斷血管，掏出一顆完整的心臟。

龍的生命力強盛，只要擁有心臟就可以活著，不論多麼嚴重的傷勢都可以恢復如初。脈搏劇烈地跳動著，Mysta的心臟和他的心臟，Shu第一次聽得如此清楚。

Mysta不知道的是，龍可以選擇交換心臟和人訂定契約，從此以後，他們將會共享生命。龍確實是貪婪的，只要想要一個人，就會連他的生命都佔有。

所有的焦慮似乎都在心臟交換後平息，以往溫度、聲音、觸感都是會讓Shu感到不悅的存在，然而聽著Mysta的心跳聲他只是閉起雙眼。左手撫在對方的胸口，感受著強而有力的心跳，他想沒有一條龍做過這樣的事情，就像是不會有人類試圖養一條龍。

Shu將擋住視線的劉海撥開，低頭親吻沾滿血汙的額頭。他想交換心臟後，Mysta可能會因為夜視力不佳而生氣，那麼他將會為他點亮所有的燈。

或許再也不會有第二條龍，體會到真正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