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脈動 (Shusta-1)

 ※Shu/Mysta(左右有意義)

※龍/人

※重寫先前寫過的龍x人篇，加入更詳細的背景以及過程，希望各位會喜歡

※OOC都是我的錯

北嶺，位於山腳下的小村莊。沒有分明的四季，只有雪季和雨季的區分。

Mysta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沒有太多的印象，隱約記得她給予了自己一把鋒利的柴刀，然後將自己留在了森林裡的木屋。柴刀的手柄有許多細小的刮痕，但刀鋒尖銳，接合處看起來沒有任何受損的痕跡，他想上一位使用者可能很會照顧這把刀。

森林的木屋有些破舊，但至少不會有漏水的問題，他想像自己這種，處於還無法完全保護自己的年紀，已經是一個很好的住處。左側靠近樹木的梁柱被枝葉纏繞，有時候Mysta會感嘆，即使天氣寒冷，這些植物仍然生意盎然。在雨季過後，甚至能看見點點白花綻放。

Mysta不認為母親拋棄了他，離木屋一段距離有小村莊，在還需要接受他人幫助時，偶爾會到村莊裡交換物資。大多數是柴火，當時的他力氣還太小，沒辦法舉起沉重的斧頭劈柴，雪季若是沒有柴火將無法存活。

清楚自己知道不受歡迎，Mysta從不在村莊停留腳步，細碎的談話聲還是會傳入耳中。

被詛咒、殺害父母、不祥。

破碎的詞語無法組成完整的句子，卻不影響判讀。

剛開始還會覺得煩躁、厭惡，漸漸只剩麻木。他想本來世界上就不存在一個完全討人喜愛的人，而自己只是更惹人厭了點。

沒什麼稀奇的。

成長到能夠獨立自主的年齡，Mysta便不再踏入村莊。他在屋簷種了些會攀在接觸面的植物，有些有著奇特的香氣，對於人類而言是香氣，但似乎有著驅逐動物的效果。這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資訊，其實僅僅因為陽光透過植物縫隙照進室內的光線，會形成特殊的陰影。

掌心有著不明顯的傷痕，斧頭炳摩擦細嫩的手掌總會造成疼痛，但這不是可以偷懶的理由。Mysta感受著逐漸降低的溫度，知道雪季快到了。他需要趁著還能夠出門的時間多製造可以提供燃燒的木柴。

附近的林子不時有鳥禽飛起，晃動聲總會有猛獸在附近的錯覺。他想自己現在不會害怕野獸，大概，就算是傳說中的龍也不會。

盲目的自信來自於村民形容龍時所講的荒謬話語，Mysta用手背抹去額角的汗。關於龍的描述，其實沒有具體的說法，龍可以是貪婪、殘暴的，也可以是力量的象徵。摸不著邊際，抽象導致無法想像，以至於真正遇見龍時，Mysta並沒有認出。

嚴格來講，沒有人可以知道一條龍究竟是什麼模樣。

龍，對於這個村莊而言是帶給村民恐懼的物種。

Mysta曾經提著果籃經過平時最喜歡嘮叨的婦女們身旁時聽見這麼一段話：「聽說城內國王號召的屠龍隊全軍覆沒，而那條惡龍的身影除了他們沒人看見。要我說，這種花錢募集的傭兵，根本連見到龍的證據都沒辦法拿出來，不是龍太狡猾，就是他們太沒用。」

或者是龍根本不存在，Mysta坐在長廊前啃著小果粒默默想著。在他的世界裡，只有不必為生活擔憂的人才走資格去談論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而在他生長的地方，這個村莊所有的人都沒有資格，包含自己。

過長的劉海被隨意用曬乾的草莖綁起，嘴裡叼著表皮粗硬的麵包，站起身，準備迎接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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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季似乎來得特別早，雖然還沒有到降雪的濕度，地面已經結了一層霜。

Mysta出門前都要先小心地清掃會經過的道路，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應付意外造成的損傷。沒有保暖材料可提供製作手套，雙手凍得通紅，關節處似乎有點僵硬還泛著青紫，邊緣裂開。

「嘶……」甩了下手背，他需要趁還沒下雪前去找一些能夠敷在傷處的藥草。為了不與村民發生衝突，Mysta會選擇去較危險的地方採集，危險意味著未知。

這片山林被探索的地方有限，或許是未知帶來的恐懼，沒有人願意跨出超越恐懼的那一步。這給了Mysta喘息的空間，這一片被標為未知的山林，只有他。

枯葉和霜的聲音混雜，野獸有可能因此被吸引過來，又或者根本沒有野獸。他不擅長思考這種問題，對他而言，如何更有效率的採集草藥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Mysta吐出一口氣，動了動僵硬的手指。雪季提早來臨，他感覺自己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卻又貪戀溫暖的柴火。提著一籠用於治療各種傷處的植物，回程的途中，他感覺到臉頰一陣刺痛，抬手觸摸，是雪。

愣愣地抬頭，雖然不多，但確實在降雪。

腳程加快，出門前有些藥材被放在門廊，如果沾到雪會很難清理。Mysta挑了一條平時不會走的小道，為了能更快返回。

灌木叢不時傳來動靜，他想這些不知名的小生物或許跟他一樣感到害怕，對於陌生人闖入自己的生活區域這件事。這時，點點紅色吸引Mysta的目光。猛地停住腳步，他認得這種果子。

沒有任何缺口，卻感覺聞到了清甜的香氣。果粒不僅有漂亮的外觀，也能讓人充飢，且甜膩。那是Mysta最喜歡的食物，沒有貨幣可以換取食物時，就是這種果粒陪伴他度過每一個飢寒的夜晚。

他以為這片樹林早已經沒有任何這種果粒，畢竟其他的小型動物也喜歡。不可否認因為貪念，不顧及危險，Mysta走進林間想將成熟的果粒通通裝入籃內。

撥開稍微擋住視線的草叢，立刻發現在小果粒不遠處有一道身影。Mysta猶豫著，握緊裝滿擺放整齊草藥的籃子，隔著一段距離蹲下身觀察。

「啊……」Mysta驚呼，躺倒在雪地裡的人有著一頭墨色長髮，又帶點紫，能稍微看見被雪覆蓋住的側臉。照理說才剛降雪，不足以覆蓋住臉部，脖頸隱約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以及……鱗片？

不只是脖頸，就連接近耳垂的地方也有鱗片。Mysta不認為那是什麼長得像鱗片的植物，它們甚至在陽光下閃爍，或許就是它們使得自己注意到了鮮紅的小果粒。

他應該轉身逃離這個地方，不要去招惹未知的麻煩是生存基本守則。然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動機促使Mysta決定上前，他大著膽子測量對方是否具有呼吸。老實說，知道對方還擁有呼吸時，心情是複雜的。

他看見了從領口延伸出的血跡，臉上累積的霜如同積雪，乾裂的嘴唇都顯示著已經躺臥在此不少時間。Mysta低垂著眼，注意到對方同樣些許泛青的肌膚和凍著紅腫的指尖。

起身走向果粒所在的樹叢，手法熟練地採收，然後又回到那位擁有鱗片的人身旁。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踩著已經快要枯萎的草莖，看著泥土、積雪與折斷的莖混合，下定決心般閉起眼。

他想自己會後悔的，但是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Mysta在雪季的第一天，撿了一位重傷的人回家，一位看起來會帶給自己數不清麻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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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搬運這位陌生人回家著實讓Mysta苦惱了一陣，對方身材看起來沒有特別高大，但他沒有自信能穩穩地背起。要是返程把人摔傷或者是更嚴重，感覺就會是自己需要負起的責任。

他摘了些可以用來搬運的草藤，大致編織好足以綁住傷患的長度，Mysta艱難地讓對方趴在自己背部，捆了幾圈。挺起背時，才發現腳還拖在地板。不過他無法繼續考慮更好的改良辦法，天色逐漸變暗，得趕緊離開樹林。

昏迷的人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沉重，Mysta喘了口氣，挪動腳步，盡量找到重心的平衡點。他想如果這個重傷的倒楣鬼真的能夠康復的話，肯定要索取報酬。從對方的體格和穿搭來看，應該是一位正值壯年的貴族，至少得幫他修復好外面的鞦韆椅。

腳拖著地的沙沙聲太過明顯，Mysta不只一次想把「重物」丟在地板，以免吸引他無法處理的生物。在腦中反覆思考丟棄和不丟棄的問題時，一粒小石頭被踢起。

咚咚兩聲，不知不覺已經走到熟悉的路段。踉蹌著把人放至用乾草以及棉絮堆疊而成的床鋪，因為脫力還發出了碰的悶聲，Mysta不打算去探究那是什麼聲音。

捧著辛苦得來的小果粒，放入乾淨得發亮的玻璃罐內。Mysta嚴格計算著一天所能吃的數量，無法確定獲取糧食來源的雪季，他傾向消耗儲存的糧食。不過，望向臉部朝下的傷患，他有些擔憂自己會吃不飽。

現在把人丟在家門口會很詭異嗎？恐怕會像是丟棄某種麻煩在門口，且說不定會吸引捕獵者。

想到這，Mysta不禁瞇起眼。傷患身上雖然有大量的血跡，卻似乎沒有任何被野獸撕咬的痕跡。

有些奇怪。

湊上前翻起因為血漬而些微黏住的衣領，指尖觸碰微微起伏肌膚。鱗片，或者說是像是鱗片的物體並不是堅硬的觸感，反而像是服貼的衣物。Mysta多摸了兩下，隨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以說是冒犯。

對方的領口有著被血漬浸透的繡線，Mysta能隱約看出原本的作工繁複，至少有很多細小的圖案。雖然布料僵硬，甚至不如自己身上這件衣服舒適，不過那應該是浸泡了血液的關係。

視線下移，注意到不尋常的手指，尖端且泛著黑青。那不是壞死的模樣，Mysta有看過真正壞死的手指，這位可疑的傷患指尖雖然呈現黑色，但與他過長的尖銳指甲搭配起來，看起來異常的自然。

或許是被詛咒？Mysta不著邊際的想著，無法解釋的事物一次性冒出，衝突、矛盾與自我譴責交織。他放棄了思考，就把對方當作是被詛咒的可憐貴族傷患吧。

Mysta決定起身準備一盆乾淨的溫水，他想貴族都是喜愛整潔的。不論那位傷患到底是什麼身份，至少清醒過來時，可能會看在自己幫助他維持基本的生活禮儀而感激？

到戶外裝取雪水，抖掉頭頂落雪，默默唾棄自己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