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脈動 (Shusta-3)

 ※Shu/Mysta(左右有意義)

※重寫先前寫過的龍x人篇，加入更詳細的過程，希望各位會喜歡

※OOC都是我的錯

拿著草圈沉默片刻，Mysta緩步走向一個櫥櫃，櫃子裡是一罐保存良好的果醬。先前的蘑菇、碎肉，任何的蔬菜都比不上這一罐果醬，冬季沒辦法生長的小果粒唯有透過製作成果醬的方式才能夠保存。

Mysta把罐子打開，果香瞬間充斥不大的空間。Shu嗅著味道看過來，Mysta似乎為此感到驕傲，他非常喜歡小果粒，所以才會被Shu附近的小果粒誘惑。

他大方地挖了許多小果粒醬，堆疊在白色小碟子一側，另一側則放了口感有點硬的麵包。不難吃，當然對Shu來說可能稱不上美味，但就Mysta而言，只需要多咀嚼幾下就能夠將麵包的香氣和小果粒達到完美的混合比例。

也難怪就連兔子們都喜歡。Mysta將小碟子和一把有些鈍的抹刀遞給Shu。

Shu接過手，有些稀奇地看著對方一副捨不得的模樣，卻在自己沒有威脅他的情況下，還把喜歡的東西讓出。

「謝謝。」Shu低聲說。

Mysta側過身，不想看見對方吃東西的樣子。

他能透過細微的聲音描繪出對方的動作，Shu可能是不喜歡或者對於嘗試新事物謹慎的人，只沾取了一點果醬，塗抹在麵包的某一端。接著咬了一角，他甚至能夠從咀嚼聲的大小判斷出Shu吃了多少。

Mysta有些緊張，或許這有點像是別人是否會肯定自己喜歡的事物。即便小果粒不是經過他的手栽種，就算製作成果醬也只是簡單的醃製，他還是覺得如果能夠得到肯定會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這算什麼樣的概念？

一方面想要藏起來，一方面又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

他沒有思考過複雜的問題，最終歸類於：自己也想要吃一點小果粒醬。

Shu吃了一口後，發覺那團黑中帶點紅，紅中透黑看起來黏稠的不明液體，比自己想像中來得美味。其中包含了又轉過身背對自己的Mysta，對方那快要具現化的怨氣，或許稱為怨氣不太合適，反正是一種微妙的負面情緒。

他想自己是幼稚的，來自於對方的善意混雜著一點可愛的負面情緒，讓手中的普通麵包和神奇果醬變得更加美味。

沉默一會，Shu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把碟子往前遞，問道：「你要吃一點嗎？」

Mysta幾乎是聽到這句話就回過頭，那眼神，就Shu的形容大概會是找到大餐的狐狸，即便手中的食物本來就是屬於對方的。

Mysta看了眼Shu，又看了眼小碟子，最後接過來小口吃著。

Shu發現Mysta吃這種黏稠果醬時會特別慢，像是先把食物放入口中含住，感受著果醬在舌頭的刺激產生不同的味覺，既酸又帶點甜，最後混合著唾液讓麵包散發屬於它的甜味。一場味覺的饗宴在口腔響起，看著Mysta不自覺瞇起眼，上翹的嘴角，因為硬麵包而鼓起的雙頰，或許果醬對他而言是最美味的食物。

是滿好吃的。

麵包碎屑從Shu的指尖掉落，他的肋骨隨著呼吸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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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低溫讓Mysta忍不住縮成一團，試圖藉由這個動作溫暖自己。Shu沒有去拿回那條對方給他的毯子，畢竟Mysta即使蓋著毯子看起來還是很冷。

他不習慣主動幫助人，也不會主動添加別人的痛苦。

不過，這次他做出了一個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行為。Shu走到Mysta身旁，從他的腋下托起對方，然後來到燃燒的柴火旁。被托起的對象就像一隻被主人抓起，急於逃跑的貓，揮舞著四肢依然無法從有力的手中逃脫。明明他們的身形差異不大，Mysta卻有種被當成小孩的感覺。

Shu隔著毯子抱住Mysta，外頭圍了一件不如毯子保暖的棉被，氣急敗壞的貓很快就感覺到睡意，在他不熟練地拍著背部安撫下失去意識。

「你看過沙漠嗎？」Mysta拿著木刷努力地刷著沾有灰燼的地板，Shu則站在一旁好奇地彎著腰。褲管被捲到膝蓋上方，在大腿處繞了兩圈，一點軟肉被擠出。Mysta是富有肌肉的青年，只不過大腿和臀部看起來很柔軟，像是被嬌養的貴族，加上他的皮膚白皙，大概只有手部的硬繭和破舊的衣服可以顯示對方的困窘。

Shu隨手一揮替他把灰燼除乾淨，就像一陣風吹過。看見Mysta抬頭，只解釋了一句：「窗戶沒關好。」

當然不可能是窗戶沒有關好，但Mysta不打算問Shu是怎麼做到的，能幫助他就算是好事。

總之Mysta沒有目前事情做，就抱著毛毯坐在柴火堆旁邊。Shu感覺到戶外刺骨的溫度，也緩慢挪動到柴火旁。

「沙漠和極地，不知道哪個更好。」Mysta看著柴火呢喃，他開始回想以往的雪季自己都在做什麼。或許什麼都不做，或許就只是單純的睡覺，但應該不會有「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無措。

Shu模仿Mysta的動作，像是在研究對方舉動所代表的涵義。聽見提問，眨了眨眼回答：「都不好。」

Mysta聽見Shu的回答，抬頭看著對方，似乎是希望他繼續講。

「現在你可能覺得希望能夠到熱一點的地方，像是柴火旁邊。在沙漠，你則希望能夠在陰影處喝上一杯涼快的水。」Shu和Mysta對視，這可能是兩人第一次沒有任何爭執，單單平靜地觀察彼此。

Mysta盤起腿，磨蹭著把毛毯分了一角給Shu：「所以你去過沙漠，是嗎？」

Shu挑起一邊的眉毛，順手接過那一小角的毛毯把它蓋在膝蓋：「我去過很多地方，大部分的地方你可能都沒聽過。」

悄悄地挪動，彷彿這樣就能多聽Shu說一些事情。對方沒有掃Mysta的興致，緩緩說出他還記得的記憶：「有一個……地方，即使不下雪也如同現在。大部分的居民都像你一樣，整天待在室內，但那裡時常發生火災，可能是柴火的問題。」

「柴火？」看著閃動的火光，Mysta不明白稍微注意即可的事情，怎麼會導致嚴重的災禍。

Shu微低垂著頭，睫毛的影子使得臉部輪廓看起來更加深邃。Mysta忽然有種想要上前觸碰陰影的衝動，就像是一隻想要撲著陰影玩耍的貓，當然，他並沒有這麼做。疑問沒有獲得解答，本就不太擅長聊天的人不再開口，靜靜地注視燃燒的火堆。

「你……」Shu似乎猶豫著該說什麼，他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猶豫，或許是愧疚於破壞美好的想像。即使清楚這不該是成為愧疚的原因，他不需要為這種事情負責，無知與得到殘酷的事實之間，像他們的關係，是沒有必要為彼此多分擔些什麼。

那為什麼需要猶豫呢？

當作是果醬的謝禮，Shu指尖伸向火堆，Mysta下意識伸手阻止他的動作。不知道自己舉動駭人，火舌沒有如想像中竄上手指，而是如同燭火般，在指尖跳舞。

「一個小把戲而已。」Shu漫不經心解釋。

Mysta不相信，在這一刻他強烈感覺到兩人的差異，卻沒有像往常急於避開。一股怪異感充斥全身，被火光吸引般，鬆開捉住對方袖口的手指，朝向燃起火的那側。

猛地，Shu握拳，再張開時火焰已經消失。Mysta愣住，不只是不明白原理，還有對方的目的。正當不知該如何反應時，Shu往手心吹氣，頓時點點星火冒出，緩慢的在兩人身旁晃動。

「在我的家鄉，這種火會被稱為給予孩子的祝福。」Shu語氣平靜地說道，Mysta沒有表現出興奮，但他卻莫名地肯定對方不排斥這種法術。

普通人有可能會將未知的事物視為異端、不祥，Shu知道眼前的人也會感到害怕。恐懼的同時，又想試圖以一種矛盾的方式接觸，他想，從願意救助陌生人開始，看似警惕的Mysta，或許從中渴望著目前未知的東西。

就連自己的行為也稱不上一致。Shu大可直接離開破舊的木屋，或是殺死原本居住在這裡的主人，不論是哪種途徑，都可以大幅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普通的蘑菇湯、簡陋的草圈，以及……充滿心意的莓果醬。

算是稍微失去了該有的判斷力，絕對的理性逐漸瓦解，至少，在Shu看來這麼做不會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雖然可能在過程會有點瑕疵，不應該稱作瑕疵，在人類的話語應該會被稱為——冒險。

Mysta幾次張口想說話，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嘗試著露出了帶著害羞的微笑。

在火光下，各自的影子倒映在彼此眼中。

Shu又陸續說了幾個聽不出是哪個地方的故事，雖然Mysta本來就幾乎不可能知道除了居住地以外的事情，不過不妨礙他對於未知的熱情。一個又一個不能從經驗上實證的敘述使Mysta深深著迷，眼神可以說是發亮地看著另外的人。

隨著夜深降低的溫度，Shu感到不適，餘光瞥見已經因睡意不自覺向一邊躺倒的人。他做出吹熄火焰的動作，飄散在兩人身邊的光點瞬間消失，Mysta猛然坐起身，像是被驚醒。

「睡吧。」手掌蓋住對方的眼睛，睫毛因為他的動作抖動，掃過掌心，隨後頭一歪靠著Shu的肩膀睡下。

不應該……這麼的放鬆，Mysta睡著前這麼提醒著自己。

在睡夢中，隱約閃爍的亮光，讓他抬起手想要抓取，指尖剛碰到便像是玻璃破碎般消散，手心甚至出現了幾條細細的血痕。

在他想要往後退縮的時候，手被包裹住，像是另一個人的手。偏涼的體溫神奇地減緩疼痛，Mysta忽然捨不得抽出手，就著不知名的手向前觸碰剩餘的亮光。這一次，光被握住了。

清晨的陽光剛好照在Mysta眼部，刺眼的光線讓他掙扎著睜開眼。躺在火柴旁，頭枕著被堆疊的舊毛毯，而Shu不見蹤影。

Mysta慌張地撐起身，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感到慌張，或許是下意識擔心某些東西不見，但具體擔憂的對象並不明確。「Shu……」還沒有把對方的名字完全喊出聲，便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你去……」哪裡了？話還沒說完，Mysta就看見Shu手上提著滿滿一籃的小果粒。

Shu察覺到屋內的緊張氣氛，頓時停住腳步，疑惑地看著明顯剛睡醒的人：「怎麼了？」

Mysta吞了吞唾液，思考該不該請求對方留一些小果粒給予自己製作果醬。理智上他不該提出這個請求，也不該用這種眼神看對方，過度的貪婪會導致災厄般的後果。

「早餐。」Shu打斷了Mysta的思緒，直接地把整籃小果粒遞到他面前。然後在他困惑的目光下，對方低下了頭輕微抖動，似乎聽見笑聲，沒有看見Mysta的表情，只在轉身後看見那緋紅的耳根。

走到門口時，Mysta挺直背脊，用著不大但清晰的聲音說：「謝謝。」接著連忙走到櫥櫃前擺弄瓶瓶罐罐。

同樣粗硬的麵包和酸甜的果醬，Shu有種早餐比昨天的晚餐更加美味的錯覺。是心境上的變化，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多親暱，實際上卻有一股不經意透出來的信任。帶著基本的警戒，無形的尾巴和耳朵又乖巧地晃動。

倚靠在木窗旁，Shu推開窗露出一點縫隙，冷風從中灌入屋內。桌上擺放的乾草裝飾品隨之被吹到邊緣，舉著手一揮，風止於窗外，草圈回到桌子中央。收拾餐具的人沒有察覺到異樣，甚至頗有興致製作新的小果粒醬。

雪季不宜外出，但什麼都不做與Shu待在室內會使得Mysta感到不自在。倒不是因為緊張，只是不習慣在別人面前閒下來的狀態，忽然想起Shu早上獨自出門，可能需要一點熱飲暖暖。

沉浸在擁有更多小果粒的喜悅，暗暗檢討自己。Mysta煮了一碗蘑菇湯，這次多加了些碎肉。

Shu吃完早餐後閉眼靠在窗戶旁，不確定對方是否在休息，畢竟那個地方看起來不是休息的好選擇。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猶豫不決，有點著急地走動，一下想要上前，一下踏出幾步後又縮回。

腳步聲以及衣物摩擦細碎聲響，即使閉著眼Shu也能推測出Mysta的情緒。「怎麼了？」出聲打斷對方的焦慮，敏銳的聽力輕易捕捉到猛然止住的動作。Shu緩緩張開眼，便看見一臉驚慌的人。

「我……」Mysta像是在斟酌字句，手中的蘑菇湯隨他傾斜的角度幾乎快要傾倒。不知為何產生的緊張感，明明煮湯時或是有「想要煮湯給對方」的念頭都有充分的動機，也因此促使他行動。然而現在除了抖著手和發出幾個構不成字句的音節外，Mysta無法做出更多的反應。

「謝謝。」走到對方身邊，拿過快要灑出的木碗，像木屋主人般自然地往柴火堆坐下。Mysta沒有因為Shu可以被視為失禮的舉動憤怒，相反的，他感激對方自然的相處模式，就顯得他……不怪異。

早晨稍微暖和些，雖然也只是稍微。為了避免門外的積雪影響出入，Mysta打算進行例行的清理。套上幾件同樣算不上厚的衣物後，磨磨蹭蹭地開門，腳下一頓，門外沒有需要特別清理的積雪，門口以及提供種植的小庭院都被打理得相當乾淨。

Mysta回過頭看向背對著他的Shu，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善意，他不敢輕易地相信，也從未如此直接地體會。

或許，他可以學著如何禮貌地擁抱，像是兩個朋友之間會做的事情。